修塔的。快死了。

【庄士敦/?】赏味期限

司徒法宝没法永远纵容他的任性。你看,华生结婚以后就从贝克街搬走了。



1/5未完待修。
唯美食与爱不可辜负。

醒来时他看不见光。
垫在后脑的枕头柔软,鼻端萦绕着来苏水的味道。庄士敦十足不喜欢这气味,如加多小苏打的葡萄柚鸡尾酒汽水,让人大倒胃口,食欲全无。二三十岁欲消减成一根竹竿女人的最爱。他皱皱鼻子。被褥轻盈,在这之下他逐渐感受到自己的身体,四肢放松,右手臂发冷,冰凉的液体经由针头输入掌背静脉。同在右手边的床头柜上,不知名的仪器发出滴——滴轻响。
右手手背的异物感愈发明显。他皱眉看向自己的右手。——或者,至少说是看向右手所在的方向。一片漆黑。他用力眨眼。
依然一片漆黑。
病房里没有人声,只有安静的机械运转,滴——滴——滴滴——像生命结束之前的倒数。他用左手掀开被子,爬下床。地面冰冷,冰得他一下缩起脚趾。他低头寻找拖鞋,大力眨眼。
没有…没有。
还是看不见。
他慌张起来,向前迈出一大步,撞在装着蓝色消毒布的隔断架上。额头与鼻尖猝不及防,与冰凉的铁架相接触,钝痛之后猛地发酸。他摇摇晃晃后退,抬起双手在空中乱抓。扎在右手的输液针被拉扯错位,痛!他叫了一声,痛得眼泪都流出来。他勉强摸索到自己右手,揭开胶布,咬牙好半天扯掉针头。还是痛,但比刚才好许多。
他继续摸索前行,又一次撞在隔断架上,坐倒在地,背部撞上冷冰冰的铁床架。好像被困住了!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惊慌的念头。这个念头把他吓得不轻。他抓着床脚爬起来,没头苍蝇一样乱摸乱撞。他的手臂在空中挥舞,碰倒一个细长的架子。咣当!输液架倒在地上,发出很大一声响。
他跌跌撞撞地往外摸索,冲破隔断架和床帘的阻碍,在通向病房门口的空地上摇摇摆摆,挥舞手臂,一下失去平衡,向前扑倒在地。下巴与地面亲密接触,骨头好像发出咔哒一声。他一阵头晕。
真的痛啊!他在心里大叫。
脚步声冲向门口。一个沉重的脚步声,皮鞋后跟稍微磨损。病房的门打开,他趴倒在地,深呼吸,运气三秒大叫:司徒法宝!!!!
“在啦!”对方紧张回应。“收声收声!这里是医院啦!你跑下床做什么!”
“为什么不把灯打开!!!!”他吼。
沉默。
头好痛,右手好痛,后背也好痛,他趴在地上,觉得自己的眼泪又要流出来。脚步声迟疑,房门关拢。咔嗒咔嗒的开关声响了好几下。他再次大力眨眼。
“开着的啦。”司徒法宝说。
庄士敦趴在地上,好半天,抽了抽鼻子。司徒法宝蹲下去,想扶他起来,庄士敦像条咸鱼突然死掉了,软塌塌地靠在他身上。
沉默。
“你是不是带了牛腩粉。”
“是…不是给你吃的!”
“拿来呀!!!!”


当你成为一个盲人,这通常意味着你的世界要从头开始。他听到很多声音,纷乱,嘈杂,位置不明晰,细微,令人印象深刻——他花了好几个月来让自己的耳朵习惯它们,把它们统统归类。
然后他开始进行下一步。
接受的部分大体完成了,他要去探索。这是一个新的阶段,对他而言,是一场太过危险的冒险。他偷跑出去,一开始摸不到楼梯口就被带回。他大发脾气,法宝进门时遭到攻击,许多纸片儿盘子碗儿之类向他飞来。法宝拉起公文包闪避,庄士敦抓起一只橙,正要掷来,忽然停手。
他狐疑地把橙凑近鼻尖一嗅。
“这什么?”他道,眼睛瞪得溜圆,瞳仁又黑又亮,忽而一转。
“橙子啦。”
“噢。”
短暂平静。他把橙放回床头柜上。法宝观察片刻,见似无不妥,小心举步向他迈近。
“听说你今天跑出去……”
“我就想出去走走,怎能算是跑出——”庄士敦郁郁不乐,后头突然拉高声调。“——什么跑出去!司徒法宝!!”

他们说他是偷跑;好吧,随他们怎么说,他就是要出去。一开始他跑到电梯间,后来是楼门口,更之后是街上。他们大呼小叫,但他不以为然。他每天都能做更多,这让他很兴奋。
直到他被困在车流中央,他才意识到自己惹了个大麻烦。

司徒法宝远远隔着马路看他。他站在那里,大张着眼。那双眼睛还是又黑又亮,转一下,又转开了。他站在那里,都不知道要怎么动。
“……怎么就跑到里面去了……”
“……谁知道,又不是瞎的,眼睛看不见……”
行人的只言片语飘进他耳朵。司徒法宝又恼火,又生他气,又急得跺脚。他把烟在鞋底上碾灭,然后等。

他抓住庄士敦的时候,庄士敦惊得向后缩了一下。他牢牢把住对方不让他动。车子沿着庄士敦衣角擦过。
“嚇死人了!”他叫,看起来怪委屈的。
“你怎么又跑出来?”司徒法宝有一点气,懒得哄他。
“怎么是跑出来?”庄士敦的音调方才还有点服软,现在又抬高一个八度。“怎么是跑出来?”
“……”法宝不想同他讲话。他揽住庄士敦的肩膀,对方比他矮那么小半个头。
“跟我走。”他说。
庄士敦在他的揽抱下乱动,四处转头。一辆车擦过他衣角,一片鸣笛声。
“别动。”法宝说。
庄士敦老老实实地不动了。像尊蜡像,僵在他的臂弯里。

他们回到道边。法宝把手放开,站开一点。衣服上有点不对,他低头看:侧肋的西装被抓皱一块。他抬起头,庄士敦站在旁边,眼睛还张得很大,神色有点惊慌。他的眼睛又黑又亮,偶尔转一下。这么生动的一双眼睛,仿佛他根本就还能看见似的。


是司徒法宝抢走了女神,还是女神抢走了司徒法宝?他不知道,也可能二者兼而有之。他醉得晕头转向,热呀,他扯掉领带,外套也脱掉。裤子那里出了点问题,怎么都解不开。他生拉硬拽,半天解不开,热得烦躁,在床上乱滚。
法宝说,你做什么呀。
他翻腾半天,两条腿不停磨蹭,想把裤子脱掉。法宝一开始惊得不忍直视,后来明白他要干什么,別着脸说,行了,别动了,我给你脱,给你脱。
以他这张老脸,明明就脱个裤子,这人还是个带把儿的,怎么也能觉得不好意思呢。
庄士敦扒得赤条条,浑身上下只穿一条白内裤,趴在床上。法宝蹲下,把他的袜子一块儿脱了,袜子也是白袜子,脚踝露出来。他竟然想上手握一下。
司徒法宝深深地掩面。他抹了把脸回来,庄士敦呈大字形趴在床上,睡得死一样沉。
法宝把他往里推推,自己也躺上去睡起来。

庄士敦睡得不安稳。他翻身,不停翻身,从这一边滚到那一边。司徒法宝刚刚睡着不久,就被他吵醒。庄士敦一条手臂搭在他身上,觉得热,皱眉又翻回去。
法宝坐起身来,无语地看他滚来滚去。半晌,拍拍那赤条条的背,庄士敦迷糊地哼声,不悦。
“你差不多一点可以了吧?”
显然不可以。空调又不能再低了,会感冒。法宝坐在床边,看了一会,摇头,爬起来到客厅去睡。
他在沙发上躺定,心想总不至于再遭吵醒…刚觉得睡意袭来,卧室突然咣当一响。
庄士敦一声痛叫。他坐起来,半晌,摇了摇头。
司徒法宝大步进屋去,庄士敦跌在地上,捂着头。法宝无语地看他。
“告诉你不要乱动吧?”他说。
庄士敦闻声转向他——那根本不是他在的方向。醉酒和头晕影响了他听声辩位的本事。看起来怪委屈的,醉得也不晓得要发火了。法宝过去把他扶抱起来,他才把头转到这边。
庄士敦“看”了他一会,好半天,说:“你在我家做什么?”
“……”法宝说。
“你喝多啦,我送你回来的啦。”他指指自己的脑袋。“记得?”
庄士敦又看了他一会,随即说,噢。
又说:那你留下来陪我睡啊?
法宝自认已经对庄士敦非常了解,但现在他推翻这个认识:庄士敦的脑袋永远不是他能理解的。
“你说什么?”
“我说,”庄士敦理直气壮。“留下来陪我睡啊。”
法宝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听觉没出现问题。
一阵沉默。他躺回床上,瞪着两只眼睛。
“……怎么陪你睡啊。”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,他问。
没有回答。他又等了等,还是没回答。他转头望望。
庄士敦仰躺在柔软的羽绒枕头里,闭着眼,发出平稳而悠长的呼吸声。他的嘴唇稍微张开一点。
他已经睡着了。

司徒法宝被枕头打醒。枕头来势汹汹,他狼狈躲避,掉下床,咕咚一声闷响。他痛叫,枕头停了一下,又毫不留情地狠狠拍上来。
“你条死扑街呀!”庄士敦大叫。“在我床上做什么!”
“明明是你——”法宝住嘴,被他赶得连滚带爬。他逃离枕头的攻击范围,爬到门口。
暂时未再遭到攻击,他转头,庄士敦披一条薄被在腰上,瞪着两只眼睛。
他歇了歇,忍不住开口。
“喂,明明是你——”
一只羽绒枕头掷向他,正中他鼻梁。司徒法宝叫一声,耳边庄士敦的大喊如影随形——
“快点滚呀!”

他们之间最近的距离也就是法宝给他脱衣服,觉得有点别扭了。还有庄士敦说留下来陪我睡啊。他躺了半天,转头看,说,怎么睡啊?
然而庄士敦已经睡着了。

后来女神怀孕了,法宝说你也有何家彤了吧,别那么贪啦,我以后也要常陪老婆的。——别那么贪啦。指的是别再想女神的事儿了。但是说出来就觉得有点不对味儿。
庄士敦还是那样,睁圆了眼睛瞪他,一动不动。他说,哎——
庄士敦突然发作:司徒法宝!!!
他突如其来,喊得又响,茶餐厅里的人都转头看他。法宝赶紧站起来哄他,小声小声,都在看了!
庄士敦不依不饶:司徒法宝!
好话说尽,庄士敦气哼哼地甩开他,自己抖开盲杖走了。用力过猛,盲杖最末一节晃晃悠悠。他说:哎——
庄士敦猛地转向他:要你讲!快滚!
茶餐厅内外鸦雀无声,收银小妹从柜台后探头出来小心翼翼看他。
庄士敦站着,站了一会,说,哼!
他转过去走了两步,司徒法宝在他后面小声说,门在那——
要你说!!!!
这次两节盲杖都晃晃悠悠。他自暴自弃,瞎摸一阵,摸到门口,又“哼!”了一声,猛地推开门出去了。

(没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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