修塔的。快死了。

【什么玩意】这就完啦?

标题瞎打的。流水账,如有雷同请私信,我们一起开脑洞。




章在山认识庄士敦的时候,后者已然目不能视。彼时他们堵在超市出口,一个要进,一个要出,彼此相让,总让向同一边。章在山仿佛看着镜中影子,终于伸出两只手去,搭在对方肩上,带他转了个个儿。
那张脸上露出些没头脑的忿忿来,章在山于是收回手,留他自己在道谢与哼声间踌躇。片刻,似乎做好决定,对方面色不善地说声:谢啦。
不谢。章在山把手揣在飞行皮衣的外兜内,打量他。对方睁着眼,瞳仁又黑又亮,眼睛黑白分明,偶尔一转,很是机灵的样子。
“我同你长得蛮像。”他讲。
那种忿忿又回来了。对方站在那里,看起来怪不高兴的。他气得鼓鼓的样子叫人摸不着头脑的同时又很想戳他。章在山看他移开购物袋:牛奶、土司切片面包、蛋、果酱和蛋黄沙律,一根金属棍。
“……抱歉。”
“没事。”对方气鼓鼓地说。他展开盲杖探路,有节奏的敲击声伴他一路前行。很快,他的背影消失在路尽头。
章在山目送他。

他们认识了…虽然章在山说他们长得像,不过庄士敦是不觉得啦。这世上怎能有人同我一般帅。
有一天他跟案子,摸到爆炸品处理课去找章在山问他问题,员警看他都惊得无话。晚上坐在一起吃饭,章在山说,你做什么的?
以前做警察,现在做市民咯。庄士敦又塞下一口桂花肠。你不信啊?
没。
沉默。章在山看着他吃,欲言又止,半天说:就好好当个市民,别跑去跟案子,怪危险的。
庄士敦送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白眼,接着又埋头下去吃。一边吃一边说,穷咯,要赏金养活咯,我不跟案子怎么活得起,难道你养我?
“……”
章在山无语片刻,摇摇头继续吃自己那份面。

也有时候一起到商场里去买东西。某次庄士敦随手抓一包内裤,问他:怎样?
章在山看看那桃红色,鬼使神差道:不错。
旁边的售货小妹噗嗤一声笑出来,发觉章在山看她,连忙看向别处。章在山看回来,庄士敦抓着那包内裤,很狐疑地看着他。
“看着”。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,仿佛他真能看见似的。
“……还好吧。”他说。
后来庄士敦整整一个月提高八度叫他的名字。



“你兄弟长得跟你挺像。”
洪继鹏的声音经电流扭曲,沙哑,失真。章在山长久地靠坐在窗台上。他回忆,但他的回忆总是不受控制地拐向别个部分。
被挡住一半的出租车牌…庄士敦提着购物袋,看起来气鼓鼓的…车牌的首字母…汤头和海带熬在一起…庄士敦在摸索着系围裙…数字…庄士敦提高一个八度叫他名字,正如同在气头上运气三秒大喊司徒法宝…数字…汤…数字…数字………
“EM…969。”他听见自己说。

后备箱盖打开的时候他松了口气。庄士敦蜷在后备箱里,被绑着,一双眼睛乌溜溜地乱转。他快速扫视,没有,没有血。然后他看到被塞在对方手里的那东西。他的心先是提到嗓子眼,接着又松了口气。还好。他对自己说。
还好。
他小心地剪开庄士敦脸上的锁条。嘴里塞住的毛巾被取出,片刻沉默,那双眼睛乌溜溜地乱转。
接着他嚷起来。
“怎么回事!怎么回事!”看起来气得不轻。“欺负我看不见的!都没有良心!什么地方!”
“加油站。”章在山说,被他吵得头痛。“不要乱动,我给你解开。”
庄士敦安静了一会,又开始了。
“怎么回事?”他扭了一下,章在山的心提到嗓子眼。“什么东西?”
他指的是他手里握着的那个手榴弹。
“危险品。”
“可以丢掉吗!”
“不可以!”章在山不由自主也把语调提高。看看庄士敦手腕上的勒痕,他又强制自己把语气放缓。“不可以。别丢掉,别松手,否则就没命。”
庄士敦又安静了一会,看起来像被吓得噤声。他安安静静坐了一会,让章在山把他脚上的锁条也剪断。
这安静一直到章在山向他手上缠电工胶布为止。庄士敦触电似的抖了一下,章在山牢牢握着他的手,一圈一圈向上缠胶布。后者坐在那里举着手让他缠,眼睛瞪得很大。
“不能放手也不要永远握着吧?!”他大声嚷。“这是什么?做什么?你做什么?!”
“怕你握不住,保险一点!”这人简直是个活宝,章在山给他闹得没脾气。“马上就扔掉了!”

他们沿着马路向沙包走,章在山握着他的手。庄士敦一路都嘟嘟囔囔,先骂了一阵绑匪,又说自己怎样不舒服,最后说,干嘛手拖手走?好奇怪!
章在山彻底不想同他讲话。
他解开胶布,然后说,扔掉,然后快跑,知道吗?
知道啦,还用你说,简直一秒钟都不想再握。
“……”章在山说。“一定要快,知道吗?”
“可以扔了吧?”庄士敦说。
“……”章在山说。“可以了。我数一、二、三——”
破片手雷自指间滑落。章在山箍住他,猛地转身。他们向后跑去。他在心里默数,一,二,三,四——
一声巨响。他带着庄士敦扑倒在地。热风、火光和声响消失之后他转头看向那儿:一片狼藉,但不算太糟糕。
在他旁边,庄士敦动了动,抬起头来。他转头看看,对方的眼睛张得很大,看起来有点吓着了。
“没事了。”他说。
庄士敦又大张着眼睛,保持了一会这个惊吓的表情,然后突如其来地叫起来。
“怎么回事!怎么回事!”他嚷。“我是个市民呀!要把我也炸死!良心不会痛吗!”
“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”
章在山感到一阵脱力般的头痛。他掐着太阳穴摇了摇头。

他俩在加油站分开的时候庄士敦问什么时候能完,章在山说不清楚,情况很严重。你先回去吧,有人看着你,你别乱跑就不能有事。
庄士敦蛮不高兴的。他又有点气鼓鼓地走了。章在山看着他的背影,这些天来头一次很难得地有了放松的感觉。虽然还笑不出来,但多少觉得放松了那么一点。
他又回了红磡现场。



庄士敦说,我同他长得很像?
一阵沉默,没有人接他的话。半晌阿斌说,一模一样吧。
庄士敦点点头。他在爆炸品处理课的走廊里又站了一会,然后自己摸索着走了。阿斌透过玻璃看见他,追出去。
“这边。”他说。
他拉着庄士敦的手走到电梯间,后者难得没有不高兴。等电梯的时候庄士敦说,他在哪里?
没有回答。
我要见他。
沉默。过了一会,叮地一声,电梯门打开了。

你知道,盲人缺失的视觉会在其他方面得到补偿。他蹲在地上摸索着冰冷的石碑,一行一行摸下去。下雨了,他和墓碑一起被打湿。他的头发贴在头皮上。
司徒法宝撑着伞跑向他,其他人远远看着他们。法宝把伞撑在他头上,他蹲在那里,蹲了一会。
回来的时候他又问,我真同他像吗?
没有人回答。
他裹在毯子里回想起刚刚。他仔细地摸过了墓碑上的遗像。章在山生前他没摸过对方的脸,现在怎么摸也没法从一张照片上摸出个深浅纵横来。他握着自己的指尖,想着————
他当真跟他一样的么?
他摸了摸自己的脸。痒得很。他想笑,才发现满头都是雨水。一道痕迹冲过他脸颊,消失在雨后湿润的泥土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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